第 50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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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0 章
盛姝揚起一個笑容, 朝著晏之緒迎了過去。
她想解釋一下剛才和崔默的談話，又覺得兩個人本來就沒說什麽，強行解釋只會更加尷尬, 所以琢磨著要怎麽開口。
倒是晏之緒開口了, “本以為今日你會早歸, 所以做了其他安排……”
後半句話他沒說完, 只靜靜地立在走廊廡下，身姿頎長，卻因月色被遮擋，看不真切他的神態。
盛姝的內心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內疚感，自從表哥崔默來了之後, 她確實忽略了晏之緒不少。
沒等盛姝說出什麽抱歉的話，晏之緒再次開口, “無妨，以後也來得及。”他的聲音很輕，像捉摸不定的雲，“頂著這麽多發釵, 你的脖頸也該不舒服了, 回房我幫你取下來。”
在梨韻院兩個人見過面, 那時候盛姝頭發的發飾很簡單，如今頭發上佩戴了這麽多發飾，還有遠遠在府門前搬進搬出的下人, 晏之緒自然明白這發釵怎麽來的。
不知道為什麽, 盛姝從晏之緒的話語中隱晦地聽出一種他在陰陽崔默的感覺，但又好像沒有。
盛姝平日裏便不愛佩戴得太多飾品, 頭上的東西確實壓的難受，所以她點點頭, 隨晏之緒往內室走去。
兩個婢女很有眼力見地沒跟上來，內室中盛姝坐在妝鏡前，看著晏之緒有條不紊地為自己拆下發釵。
他目光低垂，清雋的眉眼深處卻像烙下了殘雪，透露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疏冷。
盛姝斟酌了片刻，忽然伸手止住晏之緒的動作。火速將剩下的發釵拔出來丟到桌子上，盛姝整理了一下發髻，溫聲說道：
“你原本的安排是什麽？現在時間也不算太晚，應該來得及。”
似是沒想到峰回路轉，這句話竟把晏之緒問得一怔。
兩息之後，晏之緒輕笑了一下，靠近盛姝一步：“東坊近日新辟了一條坊街，為了吸引百姓，坊街燈火極盛，本想同你一起去看看。”
盛姝若有所思地看了晏之緒一眼，站起身拉著晏之緒的衣袖朝外走，忍不住問道：
“怎麽忽然想到要和我一同逛一逛坊街的？”
晏之緒默了一瞬。他停下腳步，衣袖被夜風拂動。月色極涼，同他低低的聲音糅合在一起，為這樣的夜帶去幾分蕭索：
“今日離開梨韻院後，我詢問了其他閣老一些……事情。”
後半句話他說的很艱難，似乎有些難以啟齒：“王閣老說，他家孫兒新婚不久，便是如此。”
想來是盛姝和崔默前去梨韻院讓晏之緒意識到了什麽，所以他也想陪盛姝走進人世喧囂。
盛姝忍不住笑了起來，她都能想想到晏之緒面無表情詢問這件事的模樣。
而那些所謂的閣老，與他同朝為官，品級甚至遠不及他。晏之緒問起夫妻間的事情，卻被人降到了“孫輩”的位置，想來他一定是極為別扭的。
見盛姝如此，晏之緒伸手扯住盛姝衣袖，輕若無聲地嘆息道：“可惜，你比我預想回來的時辰要晚上許多。”
盛姝略有些驚訝地瞥了一眼晏之緒。
她可太了解晏之緒了，這種神色分明帶著幾分親昵的抱怨，他的這副姿態，讓人看上一眼就會忍不住內疚。
但之前的晏之緒分明是不會使這些手段的，他沒什麽情緒，更難以教人看出他的情緒，所以此刻他雖然極力掩飾，還是透露出幾分不自然的痕跡。
倒是她表哥崔默，用這一招用得那叫一個駕輕就熟……想到這裏，盛姝心中忽然浮現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，晏之緒見崔默這招好使，所以便拿過來用了吧？
想到這裏，盛姝的心忽然就軟得不行。
一個在朝堂上廝殺的權臣，一個她以為心思九轉老狐貍的人，卻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如此生澀的一面。
他像一只滿身是刺的炸毛小獸，忽然伸出最柔軟的肚皮想要討好心悅的人，但因為從未嘗試過，哪怕極為裝作淡然，還是讓人看出了端倪。
在某些時候，晏之緒和那年踏青時扯她衣袖的少年沒什麽兩樣。
盛姝不忍再問什麽，她握緊了晏之緒的手，笑的眉眼彎彎：“還好現在還來得及，我們趕緊動身吧。”
在盛姝的催促下，馬車很快抵達東坊坊街。
舉目看去，繡戶珠簾，羅綺飄香。眾人摩肩接踵，喧囂穿梭街衢，也能隱約聽到茶坊酒肆的清雅弦音。
巷子裏的小販吆喝聲此起彼伏，只是看著就讓人覺得祥和。
晏之緒甚少來這種人群熙熙攘攘的地方，掩在衣衫下的脊背都有些僵直。
盛姝倒是快活地拖著晏之緒在人群中游走，她看著晏之緒極力保持冷漠的模樣，扭過頭悄悄地笑。
她不算喜歡湊熱鬧，但也會覺得，有人陪的感覺很好。
兩個人繞著東坊坊街走了半圈，也沒買什麽東西。晏之緒瞥見周圍百姓手上或多或少都買了些東西，不動聲色地詢問：
“你不想買些別的什麽？”
坊街上也有很多少男少女兩兩出沒，女子買東西男子在後面掏錢，看起極為和諧。
盛姝環顧四周，忽然目光在一處小攤販前停住了。
那是一個賣木釵的老伯，擺出來賣的皆是木釵，但勝在手藝極好，雕刻在木釵上的紋樣靈動，栩栩如生。
只不過草草一眼，盛姝就相中了那支漫天繁星的發釵。也不知道老伯是怎麽做到的，只稍稍眨一下眼，或者變幻一下角度，就感覺那發釵上的星子在閃爍。
沒有任何珠玉點綴，卻看著就叫人心生歡喜。
順著盛姝的目光，晏之緒自然也瞧見了。他走到攤販前，也沒問題價錢，徑直取出一些碎銀放到老伯面前，然後拿走了那支發釵。
這麽多銀兩擺在面前，老伯驚地站起身，手忙腳亂地翻找著銅錢：“這位公子，用不了那麽多錢……”
“不必找了。”晏之緒牽著盛姝離開。
到人群逐漸稀少的地方，盛姝趁晏之緒不註意，探進他腰間摸了摸，果然碰到了銀錠。
她忍不住好奇地問道：“你的碎銀似乎還沒有銀錠好拿，方才怎麽不直接給那老伯銀錠？”
晏之緒垂眸，將手上的發釵插入盛姝發髻，漫不經心地解釋道：“若是眾目睽睽下給了銀錠，那老伯恐怕保不住。只有碎銀才更方便他生活。”
盛姝擡手撫了撫這枚新得的發釵，不由感慨道：“夜晚回來的時候，表哥還說你沒有人間煙火氣息，他可真是看走了眼。”
怎麽能沒煙火氣息呢？恰恰就是因為懂得人間，所以才會知道對於那樣的老伯而言，碎銀遠比銀錠要好。
想到這裏，盛姝忍不住狹促地笑了起來：“最開始看你那一擲千金的闊氣模樣，我還以為你要將那老伯攤位上的東西全包下來。”
“贈人物品，在精不在多。”
盛姝側眸去看晏之緒，這一句話一出，說不是在內涵她表哥她都不信。果然晏之緒還是很在意的這些的，這種看他暗搓搓吃醋的感覺，好像也還不錯？
拉著晏之緒朝坊街河邊走去，河邊有許多放河燈許願的人，照得整條河都燈影摩挲，似乎比銀河更亮三分。
盛姝興致勃勃地朝拱橋上走，不遠處走來一對少年夫妻。
男子背著女子，那女子笑得極為開心，在男子背後撓著他的癢。男子躲避著，滿眼都是無奈。
他們笑鬧著，看著就讓人心生羨慕。
變故突生，那男子在上拱橋時忽然站立不穩，為了護住自己背上的女子，他向旁邊猛地傾斜了一下，剛好撞到了盛姝。
盛姝毫無防備，眼瞧著就要被撞翻到橋下，晏之緒穩穩地抓住了她。
不用做落湯雞，盛姝松了一口氣，但是她的發髻在掙紮之後變得松散，那支木釵就這樣掉進河裏。
那對男女連連惶恐地道歉，盛姝擺了擺手，讓她們離開了。
等到人走後，盛姝低頭去河裏查看自己的木釵，早就不知道飄落到什麽地方了。
見盛姝滿眼心疼，晏之緒打算親自下河去找，被盛姝眼疾手快地扯住了。
“別下去，人這麽多，看樣子也是很難找到了。”盛姝有點怏怏的，擠出一個笑容，“一支木釵而已，不要壞了心情。”
從晏之緒的角度，他看到那只發釵被石頭撞缺了一只角，然後沖到了烏泱泱的河燈之下。
這種時候撿回來只會徒增煩惱，他沒再堅持，揉了揉盛姝的頭發：“你若是喜歡，讓那老伯再雕一支？”
“算了，反正那支木釵也不可能在宴會上戴出去，大抵就是不該屬於我的東西吧。”莫名其妙的，盛姝忽然想到自己小時候在盛府，柳夫人最常打壓她的話，便是她不配擁有。
晏之緒察覺到盛姝的情緒低落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河面。雖然他未曾有過這樣的情緒，但卻很能明白盛姝的感覺。
覺得最開始買的那支是最好的，就算再買也不是方才看中的那支了。若是要打消這種情緒，最好的辦法就是送她一支，能讓她自己覺得更好更值得的。
晏之緒沈默片刻，他的記性向來很好，或許有別的辦法。
打定了主意，他低聲溫柔地問盛姝：“方才那對少年夫妻路過時，你似乎很羨慕，不如我也背你走一走？”
盛姝沒說話，在發釵沒有被撞下去之前，她確實很羨慕那對夫妻，但是也沒打算讓晏之緒背自己。
但是現在，她心情不好，有人樂意哄著她，真的抗拒不了晏之緒遞過來的溫柔。
她猶豫了一下：“這條坊街上說不定會有認識你的人，要不買一個面具遮掩一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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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姝揚起一個笑容, 朝著晏之緒迎了過去。
她想解釋一下剛才和崔默的談話，又覺得兩個人本來就沒說什麽，強行解釋只會更加尷尬, 所以琢磨著要怎麽開口。
倒是晏之緒開口了, “本以為今日你會早歸, 所以做了其他安排……”
後半句話他沒說完, 只靜靜地立在走廊廡下，身姿頎長，卻因月色被遮擋，看不真切他的神態。
盛姝的內心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內疚感，自從表哥崔默來了之後, 她確實忽略了晏之緒不少。
沒等盛姝說出什麽抱歉的話，晏之緒再次開口, “無妨，以後也來得及。”他的聲音很輕，像捉摸不定的雲，“頂著這麽多發釵, 你的脖頸也該不舒服了, 回房我幫你取下來。”
在梨韻院兩個人見過面, 那時候盛姝頭發的發飾很簡單，如今頭發上佩戴了這麽多發飾，還有遠遠在府門前搬進搬出的下人, 晏之緒自然明白這發釵怎麽來的。
不知道為什麽, 盛姝從晏之緒的話語中隱晦地聽出一種他在陰陽崔默的感覺，但又好像沒有。
盛姝平日裏便不愛佩戴得太多飾品, 頭上的東西確實壓的難受，所以她點點頭, 隨晏之緒往內室走去。
兩個婢女很有眼力見地沒跟上來，內室中盛姝坐在妝鏡前，看著晏之緒有條不紊地為自己拆下發釵。
他目光低垂，清雋的眉眼深處卻像烙下了殘雪，透露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疏冷。
盛姝斟酌了片刻，忽然伸手止住晏之緒的動作。火速將剩下的發釵拔出來丟到桌子上，盛姝整理了一下發髻，溫聲說道：
“你原本的安排是什麽？現在時間也不算太晚，應該來得及。”
似是沒想到峰回路轉，這句話竟把晏之緒問得一怔。
兩息之後，晏之緒輕笑了一下，靠近盛姝一步：“東坊近日新辟了一條坊街，為了吸引百姓，坊街燈火極盛，本想同你一起去看看。”
盛姝若有所思地看了晏之緒一眼，站起身拉著晏之緒的衣袖朝外走，忍不住問道：
“怎麽忽然想到要和我一同逛一逛坊街的？”
晏之緒默了一瞬。他停下腳步，衣袖被夜風拂動。月色極涼，同他低低的聲音糅合在一起，為這樣的夜帶去幾分蕭索：
“今日離開梨韻院後，我詢問了其他閣老一些……事情。”
後半句話他說的很艱難，似乎有些難以啟齒：“王閣老說，他家孫兒新婚不久，便是如此。”
想來是盛姝和崔默前去梨韻院讓晏之緒意識到了什麽，所以他也想陪盛姝走進人世喧囂。
盛姝忍不住笑了起來，她都能想想到晏之緒面無表情詢問這件事的模樣。
而那些所謂的閣老，與他同朝為官，品級甚至遠不及他。晏之緒問起夫妻間的事情，卻被人降到了“孫輩”的位置，想來他一定是極為別扭的。
見盛姝如此，晏之緒伸手扯住盛姝衣袖，輕若無聲地嘆息道：“可惜，你比我預想回來的時辰要晚上許多。”
盛姝略有些驚訝地瞥了一眼晏之緒。
她可太了解晏之緒了，這種神色分明帶著幾分親昵的抱怨，他的這副姿態，讓人看上一眼就會忍不住內疚。
但之前的晏之緒分明是不會使這些手段的，他沒什麽情緒，更難以教人看出他的情緒，所以此刻他雖然極力掩飾，還是透露出幾分不自然的痕跡。
倒是她表哥崔默，用這一招用得那叫一個駕輕就熟……想到這裏，盛姝心中忽然浮現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，晏之緒見崔默這招好使，所以便拿過來用了吧？
想到這裏，盛姝的心忽然就軟得不行。
一個在朝堂上廝殺的權臣，一個她以為心思九轉老狐貍的人，卻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如此生澀的一面。
他像一只滿身是刺的炸毛小獸，忽然伸出最柔軟的肚皮想要討好心悅的人，但因為從未嘗試過，哪怕極為裝作淡然，還是讓人看出了端倪。
在某些時候，晏之緒和那年踏青時扯她衣袖的少年沒什麽兩樣。
盛姝不忍再問什麽，她握緊了晏之緒的手，笑的眉眼彎彎：“還好現在還來得及，我們趕緊動身吧。”
在盛姝的催促下，馬車很快抵達東坊坊街。
舉目看去，繡戶珠簾，羅綺飄香。眾人摩肩接踵，喧囂穿梭街衢，也能隱約聽到茶坊酒肆的清雅弦音。
巷子裏的小販吆喝聲此起彼伏，只是看著就讓人覺得祥和。
晏之緒甚少來這種人群熙熙攘攘的地方，掩在衣衫下的脊背都有些僵直。
盛姝倒是快活地拖著晏之緒在人群中游走，她看著晏之緒極力保持冷漠的模樣，扭過頭悄悄地笑。
她不算喜歡湊熱鬧，但也會覺得，有人陪的感覺很好。
兩個人繞著東坊坊街走了半圈，也沒買什麽東西。晏之緒瞥見周圍百姓手上或多或少都買了些東西，不動聲色地詢問：
“你不想買些別的什麽？”
坊街上也有很多少男少女兩兩出沒，女子買東西男子在後面掏錢，看起極為和諧。
盛姝環顧四周，忽然目光在一處小攤販前停住了。
那是一個賣木釵的老伯，擺出來賣的皆是木釵，但勝在手藝極好，雕刻在木釵上的紋樣靈動，栩栩如生。
只不過草草一眼，盛姝就相中了那支漫天繁星的發釵。也不知道老伯是怎麽做到的，只稍稍眨一下眼，或者變幻一下角度，就感覺那發釵上的星子在閃爍。
沒有任何珠玉點綴，卻看著就叫人心生歡喜。
順著盛姝的目光，晏之緒自然也瞧見了。他走到攤販前，也沒問題價錢，徑直取出一些碎銀放到老伯面前，然後拿走了那支發釵。
這麽多銀兩擺在面前，老伯驚地站起身，手忙腳亂地翻找著銅錢：“這位公子，用不了那麽多錢……”
“不必找了。”晏之緒牽著盛姝離開。
到人群逐漸稀少的地方，盛姝趁晏之緒不註意，探進他腰間摸了摸，果然碰到了銀錠。
她忍不住好奇地問道：“你的碎銀似乎還沒有銀錠好拿，方才怎麽不直接給那老伯銀錠？”
晏之緒垂眸，將手上的發釵插入盛姝發髻，漫不經心地解釋道：“若是眾目睽睽下給了銀錠，那老伯恐怕保不住。只有碎銀才更方便他生活。”
盛姝擡手撫了撫這枚新得的發釵，不由感慨道：“夜晚回來的時候，表哥還說你沒有人間煙火氣息，他可真是看走了眼。”
怎麽能沒煙火氣息呢？恰恰就是因為懂得人間，所以才會知道對於那樣的老伯而言，碎銀遠比銀錠要好。
想到這裏，盛姝忍不住狹促地笑了起來：“最開始看你那一擲千金的闊氣模樣，我還以為你要將那老伯攤位上的東西全包下來。”
“贈人物品，在精不在多。”
盛姝側眸去看晏之緒，這一句話一出，說不是在內涵她表哥她都不信。果然晏之緒還是很在意的這些的，這種看他暗搓搓吃醋的感覺，好像也還不錯？
拉著晏之緒朝坊街河邊走去，河邊有許多放河燈許願的人，照得整條河都燈影摩挲，似乎比銀河更亮三分。
盛姝興致勃勃地朝拱橋上走，不遠處走來一對少年夫妻。
男子背著女子，那女子笑得極為開心，在男子背後撓著他的癢。男子躲避著，滿眼都是無奈。
他們笑鬧著，看著就讓人心生羨慕。
變故突生，那男子在上拱橋時忽然站立不穩，為了護住自己背上的女子，他向旁邊猛地傾斜了一下，剛好撞到了盛姝。
盛姝毫無防備，眼瞧著就要被撞翻到橋下，晏之緒穩穩地抓住了她。
不用做落湯雞，盛姝松了一口氣，但是她的發髻在掙紮之後變得松散，那支木釵就這樣掉進河裏。
那對男女連連惶恐地道歉，盛姝擺了擺手，讓她們離開了。
等到人走後，盛姝低頭去河裏查看自己的木釵，早就不知道飄落到什麽地方了。
見盛姝滿眼心疼，晏之緒打算親自下河去找，被盛姝眼疾手快地扯住了。
“別下去，人這麽多，看樣子也是很難找到了。”盛姝有點怏怏的，擠出一個笑容，“一支木釵而已，不要壞了心情。”
從晏之緒的角度，他看到那只發釵被石頭撞缺了一只角，然後沖到了烏泱泱的河燈之下。
這種時候撿回來只會徒增煩惱，他沒再堅持，揉了揉盛姝的頭發：“你若是喜歡，讓那老伯再雕一支？”
“算了，反正那支木釵也不可能在宴會上戴出去，大抵就是不該屬於我的東西吧。”莫名其妙的，盛姝忽然想到自己小時候在盛府，柳夫人最常打壓她的話，便是她不配擁有。
晏之緒察覺到盛姝的情緒低落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河面。雖然他未曾有過這樣的情緒，但卻很能明白盛姝的感覺。
覺得最開始買的那支是最好的，就算再買也不是方才看中的那支了。若是要打消這種情緒，最好的辦法就是送她一支，能讓她自己覺得更好更值得的。
晏之緒沈默片刻，他的記性向來很好，或許有別的辦法。
打定了主意，他低聲溫柔地問盛姝：“方才那對少年夫妻路過時，你似乎很羨慕，不如我也背你走一走？”
盛姝沒說話，在發釵沒有被撞下去之前，她確實很羨慕那對夫妻，但是也沒打算讓晏之緒背自己。
但是現在，她心情不好，有人樂意哄著她，真的抗拒不了晏之緒遞過來的溫柔。
她猶豫了一下：“這條坊街上說不定會有認識你的人，要不買一個面具遮掩一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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